井边的晨雾裹着湿冷的水汽,顾渊的指尖悬在银针上方,喉结动了动。
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开时,他后槽牙轻轻咬了咬——“证物溯源:太医院药库07号储物箱,与三年前皇后遇害案工具匹配度97%。”
“三年前...”他低低重复这几个字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那是原主记忆里最模糊的片段,只记得满宫素缟,太医院被血洗,连尚在襁褓的小皇子都发了三日高热。
而此刻这截嵌在尸体里的银针,正泛着冷光,将两段时空的凶案串成一条线。
“顾捕快。”裴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石子碾过泥地的钝响。
总捕头手里捏着封蜡都没拆的密函,指节因用力泛白,“今早城门快马送来的,说是京城提刑司急件。”
顾渊起身时带起一阵风,吹得裴砚鬓角的白发扫过密函边缘。
他接过信,指甲挑开封泥的动作极轻,却像在拆什么会炸的东西。
展开的信笺上墨迹未干,“尚服局凤凰印记,三年前大典误送北王府,此后无迹”几个字刺得他瞳孔微缩。
“凤凰印记是皇后凤袍的暗纹。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比晨雾还凉,“北王府要这个做什么?
伪造凤袍?
还是...“
“栽赃。”裴砚接口,眉峰拧紧成一道刀刻的痕,“三年前皇后是被毒杀的,若有人能穿上带凤凰印记的伪袍接近她...”
顾渊的手指在信纸上重重一叩:“赵璟。”
裴砚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这位总捕头在青阳县当差二十年,第一次听见这个禁忌的名字从捕快嘴里说出来。
三皇子赵璟,当今圣上最宠的儿子,母族是权倾朝野的定国将军府。
“您看。”顾渊把银针递过去,“太医院的针,北王府的牌,尚服局的印——这些线头都攥在谁手里?
能调动京城三衙、太医院和藩王的,除了皇子还能是谁?“
井边的乌鸦突然扑棱着翅膀飞走,震落几片枯叶打在裴砚肩头。
他盯着那截银针,喉结动了动:“你打算...”
“哗啦”一声,林晚晴失踪前说的话突然在顾渊脑子里炸响——“绣坊来了穿玄色斗篷的客人,要订十幅百鸟朝凤图”。
百鸟朝凤是北王府家纹,而刚才小厮的哭声正从井边小路传来。
“顾...顾捕头!”
韩绣娘的小厮跌跌撞撞冲进荒井,膝盖磕在石头上都没察觉。
他浑身筛糠似的抖,怀里抱着个布包,“我...我不是故意瞒的!
昨儿夜里有人往绣坊扔了块带血的牌子,说再不说就割了我的舌头!“
顾渊蹲下身,伸手按住小厮发颤的肩膀。
他能感觉到那孩子的骨头在皮肤下跳,像只被踩住尾巴的鹌鹑:“慢慢说,什么牌子?”
“北...北王府的密使牌!”小厮哭着掀开布包,里面滚出半块青铜牌,和顾渊昨夜在酒坊找到的那枚严丝合缝,“林姑娘没被送北境!
我亲眼见他们用马车拉着她往京城去了,说是要扮成宫女...说等凤凰印记的事成了,就...“
“就灭口。”顾渊替他说完,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可眼里的火却烧得极旺。
他突然站起来,震得井边的石子簌簌往下掉:“裴大哥,我要进京。”
裴砚的手猛地攥紧腰间的捕快腰牌,铁牌硌得掌心生疼。
他盯着顾渊发亮的眼睛,那里面有他从未见过的东西——不是从前的唯唯诺诺,也不是破案时的冷静,是种近乎燃烧的热,“你知道京城是什么地方?
赵璟的人能把青阳县翻个底朝天,到了京城...“
“所以才要去。”顾渊打断他,从怀里摸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布囊,里面是这半年来所有案件的验尸记录、证物拓本,“这些你替我收着。
若我三日后没回来...“他喉结动了动,”替我去林家磕个头,说声对不住。“
裴砚接过布囊的手在抖。
他望着顾渊转身的背影,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公堂上被打三十大板都不吭一声的废柴捕快。
此刻这背影裹在青灰色的粗布短打里,腰间别着他新换的乌木警棍,倒比穿官服时更像个捕快。
“顾渊!”他喊住要走的人,声音哑得厉害,“若真查到赵璟头上...你护好自己。”
顾渊回头笑了笑,晨光穿过他的睫毛,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:“裴大哥,我现在才明白,当捕快不是抓人,是守住该守的。”
出城的马车吱呀作响,顾渊掀开车帘望了眼青阳县的城门。
晨雾散了,能看见城楼上“青阳”两个字被朝阳镀了层金。
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牌,那里还带着体温——是裴砚塞进来的,说是“京城鱼龙混杂,留个防身”。
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:“检测到宿主脱离新手保护区域,系统功能将因天道限制逐步弱化。”顾渊勾了勾嘴角,手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。
他现在有两世的记忆,有裴砚的信任,有林晚晴可能还活着的希望——系统?
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。
马车拐过山脚,青阳县的轮廓渐渐模糊。
顾渊放下车帘,从怀里摸出张地图,上面用朱砂标着京城郊外的庄园位置。
他的指尖停在“尚服局”三个字上,突然听见车外车夫嘀咕:“也不知青阳县怎么了,这两日连环失窃案频发,巡城卫和捕快又开始抢功...”
顾渊的手指在地图上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锐光。
他合上地图,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。
京城的风暴,该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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