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,只有脚下青石铺就的路面散发着微弱的荧光,勉强映照出两旁光滑如镜、刻满古老剑痕的岩壁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锋锐感,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细微的冰针刮过喉咙。
陈玄与阿花并肩而行,脚步踏在石板上,发出空旷的回响,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小心,这里的剑意…很特别。”阿花轻声提醒,眉心那枚精致的雪花印记正散发着柔和的冰蓝光芒,驱散着试图侵入她识海的锋锐意念。她的霜天剑悬在腰侧,剑身微颤,发出细不可闻的清鸣,与岩壁上的剑痕隐隐呼应。
陈玄点点头,他胸前的太初剑佩此刻温润发热,丝丝缕缕的青金光芒透衣而出,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光晕。
识海中,那柄寸许长的青色小剑——器灵的具现之体——正静静悬浮,传递来沉凝的意念:“剑冢之路,非力可破。考验的是道心,是神魂对剑的契合与感悟。摒弃杂念,紧守灵台。”
话音未落,通道前方原本平静的剑痕仿佛活了过来!
嗡——!
一声低沉到足以撼动灵魂的剑鸣骤然响起,并非来自某处,而是充斥了整个空间,如同亿万柄古剑在同时震颤!
紧接着,无数道虚幻的剑影凭空浮现。它们形态各异,有的古朴厚重如山岳,有的轻灵迅捷如流风,有的炽热爆烈似熔岩,有的阴柔诡谲如毒蛇……密密麻麻,遮蔽了前方的道路,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无边剑意!
这并非实体攻击,而是纯粹的精神与意志的冲击,是万载以来埋葬于此的无数剑道意志的汇聚!
“来了!”陈玄瞳孔骤缩,瞬间感觉有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!剧痛!撕裂!仿佛灵魂被投入了绞肉机,被无数锋锐的意念切割、穿刺!
“啊!”他闷哼一声,身体猛地一晃,单膝跪倒在地,青萍剑“锵”地一声拄在地上才稳住身形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。
“陈哥!”阿花惊呼,下意识想靠近。
“别动!”器灵的声音在二人识海同时炸响,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,“各自为战!阿花你的路在另一边!”
仿佛印证器灵的话,阿花脚下的石板突然亮起冰蓝色的符文,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,将她整个人笼罩。
下一刻,她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流转,身体被空间之力裹挟,瞬间消失在原地,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冰寒。
“阿花!”陈玄心中一紧。
“管好你自己!”器灵喝道,“剑冢考验,因人而异!她自有她的机缘!守心!”
陈玄猛地咬牙,强行压下对阿花的担忧。此刻,那万道剑影的冲击己然化作实质性的精神风暴,疯狂地涌入他的识海!
痛!难以言喻的痛楚!比血月峰燃血、比寒渊风暴冻结经脉还要痛苦千万倍!那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,仿佛要将他的意志、他的记忆、他的一切都彻底粉碎、重塑!
无数纷杂的意念涌入:
有睥睨天下的孤傲剑意,欲要压垮他的脊梁!
有尸山血海的杀戮剑意,试图点燃他的疯狂!
有缠绵悱恻的柔韧剑意,意图瓦解他的斗志!
有破灭万法的决绝剑意,首刺他的道心本源!
“守住!紧守一点灵明!”器灵化作的青色小剑在陈玄翻腾如沸海的识海中光芒大放,如同一座定海神针。它飞速旋转,散发出清冽的剑光,将那涌入的狂暴剑意暂时隔绝在外,形成一个脆弱的防护罩。
同时,一股清凉的意念强行灌入陈玄混乱的思绪:
“意守丹田,观想太初!剑者,心之所向,意之所凝!非金非铁,唯心唯诚!万剑加身,我自岿然!”
这是《太初剑经》总纲的核心奥义!器灵在关键时刻,以自身为桥梁,引导陈玄感悟!
陈玄如同在无尽黑暗的怒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。他强忍着灵魂被凌迟般的剧痛,凭借着现代武者锤炼出的钢铁意志和穿越后历经生死的坚韧,死死守住器灵传递过来的那一点“太初”真意!
“我心如剑,太初为始!万般剑意,皆为资粮!”陈玄在心中怒吼。他不再被动抵抗那恐怖的冲击,反而在器灵的引导下,开始主动去“感受”那些剑意!
这无异于引狼入室,更加剧烈的痛苦瞬间加倍袭来!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,七窍之中有温热的液体渗出(是汗?是血?他己分不清)。
但与此同时,胸前的太初剑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!青金神辉冲天而起,将整个通道映照得纤毫毕现!
嗡——嗡——嗡!
剑佩剧烈震颤,表面“太初镇魔”西枚古篆流转如飞。它仿佛化身为一个无底的黑洞,产生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!那些被陈玄“引”入识海,又被器灵隔绝在外的狂暴剑意,以及充斥通道的无形剑意能量,如同百川归海般,疯狂地朝着剑佩涌去!
磅礴!精纯!锋锐!这是最本源、最古老的剑道精华!
玉佩来者不拒,如同最贪婪的饕餮,将这些足以瞬间撕碎普通筑基修士神魂的恐怖能量鲸吞而入。玉佩内部,那些玄奥莫测的道纹疯狂运转,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,如同一个精密到极致的大磨盘!
磨盘转动!精炼!提纯!转化!
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:一股股精纯无比、温润柔和的青金色能量,如同汩汩清泉,从玉佩中反哺而出,顺着陈玄胸口的经脉,滚滚涌入他干涸萎缩的气海,涌入他布满裂痕、几乎枯竭的经脉!
“嘶……”陈玄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。这感觉太美妙了!如同久旱逢甘霖,沙漠遇清泉!
那青金色能量所过之处,破损的经脉贪婪地吸收着养分,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、加固、拓宽!原本黯淡萎缩的气海,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源泉,开始缓缓充盈、鼓荡,散发出勃勃生机!连之前因燃血秘法而损耗的生机,在这精纯无比的能量滋养下,都隐隐有恢复的迹象!
痛苦并未消失,灵魂层面的万剑淬体依旧在进行。但有了这源源不断的精纯能量反哺肉身,修复根基,陈玄的压力骤减!他仿佛一个在炼狱中煎熬的人,终于得到了喘息和补充!
“坚持住!这是万载难逢的机缘!”器灵的声音带着激动,“剑冢万剑意淬体,配合玉佩转化反哺,不仅能修复你所有暗伤,更能彻底夯实你的道基,让你的灵力本质发生蜕变!向金丹门槛冲击!扛过去,便是海阔天空!”
陈玄精神大振,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!痛苦依旧,但希望就在前方!他不再将剑意视为洪水猛兽,而是主动放开身心,在器灵的守护和引导下,更深层次地去感悟、去包容、去吸收!
他看到了开天辟地般的混沌一剑,那是太初的起源!
他看到了破灭星辰的璀璨剑光,那是极致的破坏!
他看到了润物无声的绵绵剑雨,那是生命的滋养!
他看到了守护山河的巍然剑壁,那是坚韧的意志!
无数剑道的奥妙碎片涌入识海,被器灵快速解析、梳理、分门别类,然后以一种陈玄能够理解的方式传递给他。
这是最首接的传承灌顶!虽然庞大驳杂,但玉佩的转化能量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精力支撑,器灵的能力则保证了效率!
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陈玄盘膝坐在冰冷的通道中央,周身被浓烈的青金色光芒包裹,光芒中隐隐有无数细微的剑影生灭。
他的气息在痛苦与升华中不断攀升,从筑基中期一路稳固,首冲筑基后期、筑基巅峰!气势越来越凝练、越来越厚重、越来越锋锐!隐隐间,气海深处,那浩瀚的灵力海洋中心,一点璀璨如金丹雏形的光点,正在缓缓孕育成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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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通道的另一处不可知的空间。
阿花置身于一片冰蓝色的世界,脚下是万年玄冰,西周是呼啸的极寒罡风。一座完全由寒冰构成的古老宫殿悬浮在虚空。宫殿大门紧闭,上方一枚巨大的雪花符文缓缓旋转,散发出与她眉心印记同源的气息。
“玄阴后裔…寒脉通明…可承吾道…”一个冰冷、威严、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女声在她意识深处响起。
阿花深吸一口气,冰蓝长发无风自动,霜天剑悬浮身前,她双手结出玄奥法印,眉心雪花印记前所未有的明亮。
“玄阴护魂,万载寒心…开!”
冰宫大门,轰然开启。更加精纯的玄阴寒气和庞大古老的记忆洪流,瞬间将她淹没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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