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是押送流放犯人的解差,快开门!”王铁面大声回应道。
门内传来一阵嘟囔声,紧接着是一阵“嘎吱嘎吱”的开门声。门被缓缓拉开,厚重的木门在轨道上摩擦,发出刺耳的声响,仿佛是多年未被开启的古老之门在抱怨着被打扰。门上的铁环随着门的晃动发出“叮当”的响声,与木门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,让人不禁感到一丝寒意。
大门被完全拉开后,一股潮湿的霉味从驿站内部涌出,让人不禁皱眉。门内站着一个满脸褶子的驿卒,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打量着门外的人群,语气不耐烦地说道:“这么晚了,还有人来?快进来吧,别耽误我睡觉。”
苏瑶把萧云初放入萧凛珩怀里,把萧凛珩背上的包裹取下来递给萧若兰。在大家错愕的眼神下,她将萧凛珩父子打横抱了起来,在萧凛珩担忧的目光中,缓缓跟上王铁面他们。
一行人鱼贯而入,沉重的木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,再次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响,仿佛是古老的驿站又重新将自己封闭起来,抵御着外面的寒风和黑暗。
解差们将三家人分别安排到了指定的房间。这些房间位于驿站的后院,是专门供犯人使用的。苏瑶抱着萧凛珩两父子率先走进王铁面他们指定的房间。
房间靠近马厩和柴火堆,显得格外偏僻。木门上布满了划痕和裂缝,门框己经有些松动。窗户很小,用木板钉住,只能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。房间内部潮湿冰冷,地面由不平整的石板铺成,角落里堆着薄薄的稻草,散发着霉味。房间里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盆,盛着一壶冷水,旁边是一个破木桶用来盛放食物残渣。昏暗的光线来自门口的微弱灯光和几根快烧完的蜡烛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、人体异味和淡淡的尿骚味,让人窒息。偶尔还能听到老鼠在角落里发出的“吱吱”声,显得格外阴森。
而天花板上挂着几根蜘蛛网,偶尔还能看到蜘蛛在上面爬行。天花板的木板己经有些腐烂,显得十分脆弱。
苏瑶将萧凛珩两父子轻轻地放在稻草旁边看着还算干净的地上。墨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传来,“你们这也太惨了吧,我隔着空间都能闻到那味了,感觉住树林都比住这个房间好,至少味少。”
苏瑶此时没空与墨歌多言,只是匆匆回应道:“墨歌,我晚点找你,现在得先解决眼前的困境。”说完,她快步走到王铁面和刘俞面前。
苏瑶微微拱手,语气诚恳中带着一丝急切,“大人,这夜晚寒气重,我担心家人受不住。不知能否向你们买两床被子?这房间实在冷得厉害。”
王铁面朝刘俞点了点头,刘俞秒懂,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“苏氏,你也看见了,我们一路过来,也只带了些吃食,被褥什么的,我们也没法带,虽然路程远,但上面连个推车都没有安排。如果你需要,我去和这里的负责人商量,到时候多少银两,你给他们就行。”
苏瑶连忙点头,感激之情溢于言表,“多谢大人,如果没有多余的卖,租也行。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5两银子,递了过去。“刘大人,我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,但我知道不管做什么事,都是需要打点的,所以这钱你拿上,要是不够,你回来又和我说。”
刘俞见苏瑶挺会来事,拍了拍胸口,“你放心,我一定帮你办妥。”说完,他转身快步走进驿站内院。
王铁面见苏瑶还站在原地,以为她不放心,便开口安慰:“别担心,刘俞办事利索,这事肯定能成。”
苏瑶抬起头,看着王铁面那张冷峻的面容,眼中闪过一丝意外。她微微一笑,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暖:“多谢大人,我先回去看家人了,被子的事就拜托大人了。”
苏瑶回到房间外,看到马厩旁堆着一些干净的稻草,脸上闪过一丝笑意,快步走进房间。房间内的沈婉宁和萧若兰正满脸愁容,不知如何下手。看到苏瑶回来,她们脸上瞬间堆满笑容。
苏瑶走到她们面前,“娘,若兰,来,我们先把这些脏的稻草搬到外面,收拾下屋子,不然这也没法休息。我看初儿也困了,就让他爹爹先抱着他睡会。”说着,看向萧凛珩,见他点头,便和沈婉宁她们一起搬稻草。
都是大家闺秀,第一次干这种活,才挨近,闻到那股味道,萧若兰就忍不住“呕——”。见她这样,苏瑶让她到旁边休息,等会儿再扫地。萧若兰太讨厌自己这样了,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,离开娘亲就什么都不会。她咬着唇,眼眶通红地看着苏瑶:“嫂子,我能行的,我一定克服。”说完,咬着牙去搬稻草。见她坚持,苏瑶没再说什么,任由她去。
三人刚搬完稻草,刘俞就回来了。“苏氏,给你弄来了三床,只是租的,因为他们也没有多余的。想着你们以前也没盖过这种粗糙的被子,所以让他拿了三床没有盖过的新被子。”
苏瑶满眼激动的走到刘俞面前,“刘大人,太谢谢你了,真是帮了大忙了。不管新不新,你能帮我们弄来,就己经很感谢了。多少钱?够不够?不够我再补,说着往兜里掏去。”
刘俞摆了摆手,“够的,不用了,他们也还算好说话,三床被子,一晚上收三两银子,其中一两我给他们喝酒了,剩下的这一两,给……”说着,他把被子和钱,一起递了过来。
苏瑶接过被子,递给萧若兰她们,随即抬手做了个往回推的动作,“刘大人,这一两银子,我是万万不能再收回来了。借被子这事,可能在你看来是举手之劳,但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,如果没有这些被子,今晚指不定出什么‘意外’。所以这银两就当我孝敬几位大人的酒钱,虽然不多,还望大人不要嫌弃。”
刘俞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会来事的流犯,加之王老大交代过,他们这一家不容易,能背地里关照就关照些。“那好吧,钱我就收着了,你们弄了早点休息吧。对了门口那稻草,我己经帮你们问过了,可以用。”
真是及时雨!苏瑶正要问稻草的事,没想到解差们己经替他们想到了。她朝刘俞拱了拱手:“多谢大人。”
苏瑶转过头,映入眼帘的是两双崇拜的眼睛,她笑了笑,“干活啦,弄好了,今晚可以睡个好觉。”萧凛珩只是温和地看着她,微微一笑。苏瑶也笑了笑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苏瑶突然想起隔壁的许氏,她那新认的姐姐。“娘亲,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。”
沈婉宁和萧若兰听到苏瑶有事说,都站到苏瑶旁边,萧凛珩也快速抬起了头向她看来。苏瑶见他们这样,瞬间笑出了声,“你们不用这么紧张,我想和你们说的是,我们有三床被子,一床娘亲和若兰盖,一床我们一家三口盖,剩下的一床我意思是送给隔壁许氏——我刚认的姐姐他们那。你们看可以么?”
沈婉宁她们听她这样安排都没什么意见,沈婉宁眼神温和的看着苏瑶,“想做什么就去做,许氏他们一家人看着都挺不错的,多一个人对你好,我们也为你高兴。你拿去吧,被子是你弄回来的,怎么处理,你拿主意就行。”
苏瑶见他们如此善解人意,微笑着点了点头,“好的,我先给他们送过去,娘亲,你带着兰儿,先把地扫了,其他的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弄。”
沈婉宁温和的点了点头,“嗯,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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